多部新片撤档 观众热情不高
“暑期寒”，守望与担忧中的电影院
热气笼罩在城市上空，济南新世纪影城泉城路店的大厅里十分空旷，只有两个人的身影——柜台售卖员和门口检测体温的工作人员。见到记者，影城经理李言鲁笑着调侃：“半年前春节档的时候还兴高采烈呢，没想到现在这么‘凉凉’。”暑期档愁云惨淡，行业期待《长津湖》等商业大片拉动大盘的时候，全国部分地区疫情的反复给本就热度不高的电影市场泼了一盆冷水。
文/片 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
记者 李睿
遇冷
“今天上午卖了1800多元，总共有69位顾客。”李言鲁告诉记者，以往暑期档，影院每天的营业额最少也会有两三万，8月17日当天，济南新世纪影城泉城路店仅收获7675元票房，这个数字在济南本地的64家影院中排第18,万达影城世茂店排名第一，当日票房为2.5万元。“都不好过，我们的租金低还能有盈利，一些租金高的影院压力更大。”
年初，2021春节档的爆发令所有电影人振奋，业内期待着电影行业能够在一年内恢复如初，接连破纪录的清明档、五一档也给足了电影市场信心。之后的情势虽不如预料之中的蒸蒸日上，但李言鲁依然对暑期档寄予厚望，“《1921》《革命者》《中国医生》这些影片表现很好，光团体票就卖了不少。”
7月中旬，全国部分地区多点散发疫情，电影行业再次嗅到危机；8月5日，国家电影局发布《关于进一步加强当前电影院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》，要求中高风险地区电影院暂不开放，低风险地区影院上座率不得高于75%。随之而来的，第十一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宣布延期举办，《长津湖》《皮皮鲁与鲁西西之罐头小人》《五个扑水的少年》等多部新片宣布撤档。
据拓普数据统计，截至8月7日，全国已暂停营业影院数高达3088家，暂停营业影院票房占全年大盘20.2%，其中，73座城市选择全市影院停业，共波及2066家影城。其他地区的影院也受到影响。“疫情引发的连锁反应导致没有新片能放，这么长时间全靠那几部老片撑场面，吸引不来观众。”七夕是暑期档中的观影高峰，根据猫眼专业版数据，今年七夕节当天全国电影票房超过1.97亿，是自6月份以来单日票房最高的一天，在冷淡的暑期档中看似火热，实际上却与往年相差甚远，2020年、2019年七夕单日票房分别高达5.27亿、5.69亿。“75%的上座率限制基本约束不到我们，因为实际上座率可能连10%都达不到。”李言鲁告诉记者，一部好影片足以撑起一个档期，但今年七夕没有适合的新片，还是靠早已上映的《怒火·重案》《白蛇2:青蛇劫起》支撑。
能够爆发的大档期，影片往往是“一超多强”，2020年7月20日复工后，国庆档有《我和我的家乡》《姜子牙》《一点就到家》《急先锋》多部影片上映，2021春节档有《你好，李焕英》《唐人街探案3》《刺杀小说家》《人潮汹涌》等多部商业大片。春节档的热闹恍如昨日，暑期档即将草草收场，中间不过半年光景，李言鲁有些心酸：“天气最冷的时候影院最热闹，谁也没想到，天气最热的时候影院这么凉。”
困境
8月13日，新世纪影城官方公众号上发布了一篇名为《影城工作14年，她成了“爆米花一姐”》的文章，文中讲述了一名影城普通员工的成长和发展，亦从影院人的角度记录了行业的变迁。写这篇文章的正是李言鲁，文中的主角金娟是比他从业年龄还要长的员工，这篇文章发出之前，影城又有两人离职，“写这篇文章是想给影院人鼓鼓劲、打打气。现在行业不景气，员工的工资是跟影城效益挂钩的，很多人迫于生活不得不离开。”
以前是一个岗位好几个员工，而现在是一个员工兼好几个岗位，票房、检票、放映、服务、小卖……金娟和同事轮流排班，一人多岗是常有的事儿，“有个顾客来看电影，发现入口给他测温的员工，在卖品处卖给他一瓶水后又在给他检票，就笑说‘怎么又是你’?”
人员流动性大是服务业的通病，放在以前，员工离职是很常见的现象，真正令李言鲁担忧的是“招不到新人”。李言鲁表示，“去年疫情期间那么难，还是有很多人因为热爱坚持下来了。但效益持续下滑，需要养家糊口的人没办法继续待下去。”在业内一篇分析人才流失问题的文章评论中，有曾为影院人的网友现身说法：“还是钱的事，我一技术主管，还要管着消防安全、检票、打扫卫生，一个月才3000多块钱。跳槽到维保公司，一个月底薪6000元，事情还少，不香吗。”
除了薪酬，低迷的行业现状让员工的荣誉感和成就感降低，“以前忙的时候虽然累，但工作内容精彩，一个接一个的策划很有成就感。拿这个暑期档来说，大家都很闲，不累了，也慌了。再加上大家基本上都是网上买票、自助取票，员工一天也见不到几位顾客，只能干站着耗时间。”李言鲁表示，当下业内不光普通员工离职，主管甚至店长也开始离职了，“现在隔段时间我都要跟还在的同事聊聊，鼓鼓劲，这篇文章本来是给我们内部人看的，初稿的篇幅更长。后来发到我们影城自己的公众号上，没想到引起了这么多人的关注，很多电影人看了都比较有感触。”
应对
2020年的疫情冲击让影院停摆长达178天，作为电影行业的终端，影院人在希望与绝望中反复横跳，也在困境中学会了应对。
“不能坐以待毙，得想着怎么在夹缝中生存。”长达两个月的暑期档，新片寥寥无几，为了适应这种情况，李言鲁进行了差异化排片——6月5日上映的动画电影《普罗米亚》依然在新世纪影城泉城路店有排片，该片已经上映两个多月。“这部动画电影2019年就在日本上映了，我一开始也没太注意，后来发现它有很垂直的观众追随，所以一直放映到现在也还有人看。”7月9日上映的纪录片《大学》也是如此，“利用我们影城影厅多的优势，放映这些小众的口碑好片依然会吸引一定的客流。”合理调整票价是李言鲁采取的另一种措施，“像有一些进口的影片，比如买来的最低票价是20元，我们卖出去也是20元。”
除此之外，李言鲁顺应潮流玩起了“宠粉”策略，《长津湖》未撤档之前，李言鲁订制了一批该片的专属电影票，正面是普通的影票，背面印上了易烊千玺饰演的“伍万里”角色图像，十分精致。“之前有粉丝组织已经找我们包场了，还是很有效果的。”李言鲁回忆了一下，“还好图像上没有印上映日期，不然白印了。”
李言鲁早已感受到多样的娱乐形式对影院的冲击，“流媒体方便快捷，年轻人看剧都喜欢倍速，现在院转网的速度越来越快了，之前院线电影下映好久之后才能到网上找到，现在很快就能在视频平台上找到。我最担忧的是怕观众淡忘电影院。”面对阴晴不定的疫情和冷淡的影市，李言鲁把希望放在了国庆档上，“暑期本来是一个学生多的档期，9月开学之后他们看电影更少了，希望国庆档能够给点力，也希望积压的新片能快点上院线，只要是好电影，相信观众还是热爱电影院的。”